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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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暈的少年鬼魅如妖,他竟一時怔在了原地。

良久,少年從樹梢躍了下來,身上的血腥味刺了陸離一鼻,陸離隨即捂住口鼻,陸家世代從醫,對血的味道極其敏感,即使隔著很遠也能夠聞到任何東西的氣味。

意識到自己的失禮,少年道了聲抱歉,從衣袖中拿出一抹幹凈的手帕遞給陸離,輕聲道:“用這個吧,很有效果。”

陸離擡眸,將信將疑的接過放在鼻尖,仔細聞了聞,其實就是藥水泡過的手帕,只有短暫的效用,時辰一過,也就沒有任何作用了。

隔了很久,陸離才想起來詢問:“你怎麽渾身是血啊?”

那少年含笑,收起手中的短劍:“嚇到你了嗎?”

陸離艱難的點了點頭,卻又很快的搖了搖頭,因為他不能確定面前這個少年是好人還是壞人,萬一他說了實話,那少年手中的刀是不是可以直接送他上西天。

“你不用害怕,我不會傷害你。”

陸離防備的抱住自己的身體,卻惹來那人一陣低沈的輕笑。

“好心人,天快黑了,我要回家了,你也快些回去吧。”那少年提醒他後,便淡笑著離開。

後來的許多年,他再也沒有遇到過那個人,對那少年的記憶也隨之淡了去,直到十五歲時,跟隨家父進宮,在皇宮的內廷再次看到了那個人。

令他驚訝的是,那個人竟是個女兒身,那姑娘穿著白色的衣衫,亭亭玉立,一如初見時那般,嘴角掛著淡笑,手中執著泛黃的書卷,身後跟著兩名侍衛。那人的笑容輕易的落在他的眼裏,成了永恒的記憶。後來的許多年,他跟隨在她左右,那樣明媚的笑容就再也沒有看到過。

其實在這個世界上,你的心裏可以容納的東西很少,而就是這樣細小的空間,卻被容納的滿滿當當縫隙全無。

巧遇故人

時光在夕陽沈下之時落了鎖,於是就再也找不到斷層的記憶從哪一刻開始,只依稀記得某天冬夜的雪地間,那些記憶匯集成一條鴻溝,成了永生無法泅渡的河流。那些活著的人和已經死去的人分於河之兩岸,活著的人念著死去的人,永生不肯忘記,死去的人因執念太重,成了無法超度的死魂,世人稱之為怨靈。

天色似乎一直都是記憶中的顏色,湛藍似水,江南古城的枯樹垂朽了幾萬年,如今——早已破敗不堪,秋來了,萬木不免有些許雕零。陸離回到茅屋時,李安就像往常一樣躺在涼椅上,閉目愜意的享受著秋風的吹拂,很多年以後誰會想到他們彼此的生活竟會是這般模樣,誰又會想到昔日在宮內的百花樹下嬉笑吵鬧的年輕人們竟這樣安逸在每個夕陽的遲暮下。

李安聽到了腳步聲,睜開眼,夕陽的餘暉有些許刺目,李安不禁埋怨這刃光的無情。陸離悶聲而笑,誰會知道昔日宮裏的李公公竟然慵懶到這般模樣,懶的像只大肥貓。

“李公子!”聞聲,陸離擡眼望去,只見一青衣姑娘自屋內走了出來,那姑娘模樣生的俊俏,笑面清脆,眉眼間盡是俏皮,令人心神舒展。

陸離詫異的瞄了一眼李安:“你這又是從哪裏撿來的丫頭!”

“什麽是撿來的!”譚汝笙氣勢洶洶的走到陸離面前,雙目圓瞪,面容生趣的緊。

“惹丫頭生氣了吧,陸離不是我說你,你看看人家姑娘生的膚白貌美,哪裏像是撿來的?”李安站起身嘴角噙著笑意,明顯是看戲的態度。

陸離嘆聲沈笑:“是在下眼拙,不識真君,還望姑娘海涵。”

“公子客氣。”譚汝笙含笑回禮。

日落西山,秋風漸起,李安端起自己的小茶壺,慵聲而嘆:“秋來嘍,北方的燕快要回家了。”說著便自顧回了屋,那懶漫的腳步像極了貓的姿態。

陸離告訴譚汝笙,以後千萬別像李安這麽懶,年紀不大心都老了一萬年。望著李安離去的背影,譚汝笙慢慢笑起來,緩緩說道,或者人生就是這樣,一盞茶,一卷書,暮年賞景,一抔黃土歸故鄉。

“陸大人,可否去過青樓?”譚汝笙目光狡黠,似乎知曉也有些篤定陸離肯定沒有去過青樓。

陸離出身世家,年少結交的皆是些紈絝子弟,他們日日口中離不開青樓二字。跟他們在一起時他也曾有過想去青樓的念頭,但那個念頭在見到那個人時便也就冷卻了。他從未想過那個人也時常去青樓,雖女扮男裝,卻風骨傲然。那是柳春時節的沈暮,他徒步獨自走到青樓門前,看到慵老的老鴇和一些年輕的姑娘們站在門外納客,心卻意外的有些平靜,這裏不比他去過的任何的宴會喧鬧,頗有種鬧中取靜之感,琴聲入耳,嫻靜人心。他邁開腳步,將銀兩握在手中,欲擲,眼前忽多了一把折扇,那扇上的青山綠水一如許些年前江南的盛景。擡眸,是那人清秀的面容,隔著暖色的籠燈,恍如隔世,那人望著他慢慢笑了起來,眉目溫潤,將那擲出的銀子重新放回他的腰間。

“公子,可否是初到青樓?”

陸離沒說話,看著那人清淡的面容恍惚點了點頭。

“天色已晚,家人該著急了,公子日後還是少來這種地方。”

那時候,他看著她的臉,竟覺得淡淡的悲傷在翻湧,因為她不是一個人,在她的身後跟著兩名喬裝成嫖客的殺手,那時,浮在他腦海的大約便是殺人無形的她,亦或是潔白的衣裳被鮮血浸透的畫面。

他哽咽著說不出話來,直到她頎長的身影逐漸隱沒在那一片鶯歌燕舞中,他才想起來,適才是她來到過。

其實那次見面已經是一年之後的事了,宮規森嚴,雖不及宮外海闊,宮墻蜿蜒曲折,統通各宮,宮人來往,卻每日都是些舊的面孔。可是即便是這樣,他在宮內的餘年也沒有遇見過那個清冷的人。記憶裏的她似乎還是初見的模樣,手執短劍,周身血跡,淺眉冷目,憂傷的翹望著遠處的殘陽,在夕陽的餘暉下安靜的像個孩子,慢慢展開的笑容像冬日裏的暖陽,模糊又悲傷的美好著。

翌日,陸府捷報,那座青樓一夜之間徹底消失在京城,誰也不知道為什麽好端端的一個青樓會平白無故的慘遭滅口。世人眾說紛紜,消息頗多,可誰會知道,那不過是威脅朝廷的一個窩點,皇帝不除,朝廷動亂,為保皇位,寧可錯殺一千也不願放過一人,只是可惜了那些芳華正盛的女子。

“我記得……很多年以前,有個人同你一般,也問過我同樣的問題。”

“能讓陸大人如此念念不忘之人想必一定不俗。”

陸離擡眸望向遠處的斜陽,緩緩道:“俗與不俗,不過是世人的一眼之緣,青樓我沒有去過,可我知道,那個地方的女子一定不俗。”

“所以……為了這個不俗,我便替她們贖了身。”

陸離失聲而笑:“小丫頭,前途無量,日後好好培養,定是個清官。”說完便邁著步子緩緩離開茅屋。

譚汝笙急匆匆的跟了去,抓住陸離的衣擺,揚聲問道:“你去哪?”

陸離含笑回過頭去,略微沈思了片刻,緩緩道:“小丫頭,近來無事,就去你說的青樓遛一遛,有沒有興趣一起?”

“樂意奉陪。”

二人輾轉來到青樓,沿途譚汝笙這小丫頭沒少嘲笑陸離,一把年紀了連青樓都沒去過。陸離老嗎?不老,也就二八年華,沒妻沒子,尚未成婚,孤身一人罷了。只因心中執念,便忘了相遇以沫的人生。

婉春園,江南有名的青樓,七層樓闕,富麗堂皇。樓臺亭閣,水榭幽靜,蜿蜒的木板橫跨水面連接遠處的樓閣,奇的是那樓閣的三尺水簾,似有靈性般垂垂欲落。

譚汝笙跟在陸離身後,連連讚嘆:“北有雄山,南塘水路,卻也不及江南這一隅青樓,鬧中取靜,甚好,甚妙!”

陸離慢慢笑起來,眉目間風采灼灼:“看起來譚姑娘飽讀詩書,才識定是不凡。”

譚汝笙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渾厚的笑了起來:“幼時跟著府中的先生上了幾年學堂,談不上什麽滿腹經綸,實得幾個大字罷了。”

“譚大人聲明遠播,學識淵博,他的女兒也一定不會差到哪去,小姐謙虛了。”

“陸大人客氣了。”譚汝笙羞赧垂頭,

不時,遠處的閣樓傳來悠悠琴音,陸離止住腳步,擡眸望向那金鏤樓閣,細碎簾珠後模糊著白色的虛影,虛虛幻幻,看不真切。

譚汝笙趴在陸離的耳邊輕聲道:“青樓女子三六九等,適才那些大廳的只是些姿色平平,談不上什麽風姿卓越,只有在閣樓裏賣藝不賣身的才可配的上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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